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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楼(第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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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院朱漆大门被铜锁重重落下。

棠梨急得眼泪直掉:“小姐,这可……”

冯玉芸这一手,堪称一箭双雕。

她素来看不起商贾出身的叶氏,也看不起叶氏的孩子,容不得洛晚越过她精心栽培的儿女,在外头抢尽风头。

但这番惩戒,除了明面上的冯玉芸,背后定少不了顾家的推波助澜。

禁足,表面上是管教不驯的女儿,实则是顾家对沈家与江家的敲山震虎。

沈之砚的幕僚因替江辞尘拟封号而受罚。

顾家是在昭告天下:便是沈家幕僚,他们想动便动,想折便折。

然而这道禁足令,却正中洛晚下怀。如今阖府皆知她被囚于西院,反倒给了她金蝉脱壳的良机。

她便能毫无顾忌地抽身,潜入红楼,追查当年丫鬟被贩卖的线索。

西院的高墙能困住闺阁千金,却拦不住听雨楼的死士。

夜色如墨,洛晚易容换装,一袭利落男装,翻越高墙,身影融入沉沉的黑暗。

若说醉仙客栈是世家子弟醉生梦死的销金窟,那红楼,便是奸宄豪强谋财害命的修罗场。

红楼隐于城内一处偏僻暗巷,外表不过一座寻常朱漆二层小楼,远不及醉仙客栈的奢靡张扬。

越过那扇雕着貔貅的乌木门,一股混杂着劣质脂粉、汗酸与血腥的浊气便扑面而来,令人窒息。

大堂内,赌徒们瞪着血红的眼,将银票狠狠拍在污渍斑斑的赌桌上,嘶吼声几乎掀翻屋顶

二楼雅间,女子娇腻的呻吟与男子粗野的狞笑断断续续传来,更添几分糜烂。

洛晚特意换了身云锦月白长衫,腰间缀着莹润羊脂玉扣,手中湘妃竹折扇轻摇,俨然一个不知疾苦的富贵公子哥。

不多时,一个精瘦小二堆着谄媚的笑迎上来,眼角挤出层层褶子:“公子瞧着面生,头回来?”

洛晚漫不经心地点点头,手指轻轻摩挲着扇骨,环视四周。

小二眼尖地注意到洛晚手中的折扇,笑容更深了:“公子想玩些什么?”

洛晚道:“哪种赌得最大?”

小二忙道:“那必定是骰子类,掷骰与押宝。”小二搓着手,指向大堂中央人声鼎沸的赌桌:“那边赌的便是掷骰,一局上百两输赢。”

洛晚刚迈步,小二拦在前面,赔笑道:“公子见谅,咱们这儿得先验资。”

所有赌坊都有个规矩,有钱才能赌,红楼也不例外。

验资既防止赌客赖账,还有一个更重要原因:小输小赢不能走,输个底朝天或者赢得盆满钵满,方能结束。

这赌坊里的勾当,向来如此,要么一夜暴富,要么倾家荡产。

赢了的,未必真能带走银子;输了的,却可能连命都押上。

毕竟在这地方,赌的从来都不止是钱。

洛晚解下腰间玉佩抛过去,羊脂玉在昏黄的灯火下泛着温润光泽。

小二双手捧住,细看几眼:“公子稍候。”

恰在此时,不远处爆发撕心裂肺的嚎叫:“你们他妈凭什么赶老子?!老子花了钱的!花了钱的!”

一个蓬头垢面、绸衫腌菜般的男人被两个彪形大汉架着往外拖。

他拼命挣扎,声音凄厉:“老子家当全砸进去了!凭什么不让玩!黑心肝的畜生!”

“钱都输光了,拿什么玩?”打手嗤笑着将人掼出门槛。

男人忽地软了骨头,手脚并用往门里爬:“让我进去!再赌一把!就一把!求求你们了……”

“省省吧您呐!”打手一脚将他踹回街面,语带讥讽,“昨儿卖老婆,今儿卖闺女,明儿是不是得把自个儿剁了当注?”

男人脸色骤变,爬起来啐了口唾沫:“呸!狗眼看人低!等老子弄到钱……”

两大汉抱臂大笑:“随时恭候大驾!”

洛晚漠然收回视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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