帮你传话(第1页)
“真不吃口再走?缺你这一时半会的?”榴娘伫立在门口,对着踩上马镫、干净利落翻身上马的秦遇道。
秦遇脊背挺直,回头看了眼分散在拉车上的粮草,笑着道:“不了,榴娘,城外还有一批人在等着呢,顺利的话,几个月就能回来,到那时候,我们再一起吃顿饭。”
榴娘勾着唇,岁月不曾在她脸上留下皱纹,至少现在看不出来,榴娘依旧是那个风姿绰约、大气利落的美人,岁月堆积在她身上的,是一层又一层的成熟与隐忍。
秦遇幼时初见她,她就喜欢在头上围着巾帼,秦遇常看到一些老妇人爱围巾帼,她本以为榴娘带上巾帼之后,多少也会显得年迈老成,可事实证明并没有,她显现出来的,从始至终,都是一种独属于女性的内敛、能干、勤劳的气质,就像是被上天眷顾了一样。
“上次给你的簪子带了吗?”榴娘突然开口问道,秦遇先是一怔,随即答道:“在包袱里呢,没带在头上,不方便。”
榴娘点了点头,接着道:“到了西疆之后,就贴身带着,在大樊,玉兰是用来保平安的。”
秦遇若有所思的“嗯”了一声,她第一次看到榴娘的长相时,就知道她不是青冥的百姓,她的眉眼美艳的太有辨识性了,一看就是打西边来的。她便问道:“榴娘,有多少年没回去了。”
榴娘眼珠朝左转了转,思考片刻,回道:“一二十年了吧。”
“那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带给你家里人?我可以帮你转告。”
乌里云榴听到秦遇的建议,目光沉了下去,认真思考了下,她还是笑着摇头道:“你当你去西疆玩的?”
秦遇不服气,驳道:“榴娘,我去西疆当然是有正经事,但是你的事情也很重要。这么多年没回去,你不想家吗?你家里人,应该也很想你吧。”
“你这小孩,”榴娘无奈笑了一声,微微点头道:“当年我是背着全家人的意愿,硬从家里走的,他们当时说,你今天要是踏出这个门,以后就别回来了。”
这话秦遇可太熟了,她立马接道:“这是气话!你和赵叔之前不也经常这样恐吓我吗?我不仅能进门,你们对我还是像之前那般好呀。”
秦遇歪了歪脑袋,噙着笑意等着榴娘说话,可是到了最后,榴娘还是摇了摇脑袋,婉拒道:“不了,叶落归根,我死之前,肯定是要回去的。”
秦遇听了这话,急得差点从马背上跳下来,榴娘快步向前,踮着脚将她扣在了马背上,笑道:“你急什么?我又不是马上就死了。”
秦遇被榴娘扣在马背上,下不去,只好放弃。她坐在马背上,红着一双眼睛,看着榴娘,榴娘依旧是浅笑着,挑了挑眉,她发现秦遇有些变了,在进宫之前,虽说她也是个性子急的,但是没有现在这般敏感,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那侄子给传染上了,也不知道这该算件好事还是坏事。
“走吧走吧,快赶路吧,别一会耽误了行程。”榴娘嘴上说着,一双手忙着给秦遇理衣摆,“也别想得太多,就当出去做个任务,回来时,先送封信件,我提前给你备些好吃的。”
秦遇应了声“好”,嘴角笑容僵着,招呼榴娘离远些后,勾起辔绳,枣红色的骏马昂起头来,马蹄在地上磨了两下,就着主人的行动,迈步朝前。
“叮当——叮当——”马车上的铃铛轻晃着响,秦遇这次依旧没有回头,只是一味地驱车朝前赶。榴娘倒也是个无情的人,秦遇本想着榴娘还会招招手再交代一些事情,结果身后什么动静都没有,唯有木门猛然关上的“嘎吱”声。
这样也好,干干净净地分别,省的藕断丝连的,路上走的郁闷。
马车行至城外,秦遇发现另外仅有一支车马队伍,那领头的人身上套着粗布麻衣,腰间配着一块不甚起眼的棕黄色琥珀吊坠,秦遇一眼瞥见,便知道了这是秦沅蹊的手下。
秦沅蹊先前同她交代过,为了好辨认,以深色的琥珀为暗号,只要看到了有人佩戴,便确定这是我们的人。
她跳下马,信手行至那人跟前,那大汉长相狰狞,一条疤痕穿眼而过,身躯庞大,裸露在外的肌肉宽大紧实,上面错落着新旧的伤痕,一看就是个狠角色。
秦遇气势也不输,闲庭信步地走到那人跟前,伸出手来,亮出了手上的令牌。这牌子也是秦沅蹊给的,他说其他人的信物是琥珀,你的信物是令牌,令牌在谁手上,所有人就要听谁的。
秦遇眼熟这牌子,当时秦沅蹊给她过,她还记得那位清明院的徐梓华说过,见牌如见人,牌子给她了,那他自己如何差遣?秦沅蹊让他她别担心,令牌本就有两块,只是另一块还没启用罢了。秦遇听了,没有怀疑,将令牌收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