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63 章(第3页)
没有坐标,没有线索,连惯常的戏谑语气都没有给予。这不像他——除非他知道发不出第二条消息。
弗吉尼亚捏碎了正在传输数据的电极片,忽然发现蓝宝石戒指在无名指上已经灼烧出焦痕,让她稍微皱了皱眉——这种程度的话,情况恐怕比想象中更糟糕。
“弗吉尼亚大人。”艾德诺威机械地举起平板,“横滨的新闻。”
屏幕上是昨日上午的卫星图像。原本该是港口黑手党大楼的位置,此刻被一团不断膨胀的灰雾笼罩。雾中隐约可见某种生物蠕动的轮廓,像是正在编织的蛛网,又像是……正在孵化的茧。
她突然想起康斯坦汀最后那个诡异的微笑。
果然,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她。
——调虎离山。
四天前。
红烛在祭坛四周摇曳,蜡泪如血般垂落,在地面凝结成扭曲的图腾。康斯坦汀赤足踏过那些尚未干涸的符文,暗红长袍下摆拖曳出蜿蜒痕迹,像一条蜕皮的蛇爬过祭坛台阶。她的脚踝上缠绕着银质锁链,每走一步都发出细碎的碰撞声——那是钟塔侍从三年前给她戴上的异能抑制器,如今却成了她最得意的战利品。
白发男子——被称为“神之侍从”的狐裘人赫夏拉尔——倚在祭坛边,指尖把玩着一枚怀表。表盘上,时针与分针正以疯狂的速度逆向旋转。
“横滨的罪恶浓度超标了。”她轻笑,指尖抚过水晶杯沿。杯中的红酒倒映着无数破碎人影——港口黑手党的处刑现场、武装侦探社窗外的血月、政府大楼里燃烧的机密文件。那些影像在酒液中浮沉,如同被困在琥珀里的虫豸。“黑手党的杀戮、侦探社的伪善、政府的阴谋……再加上‘书’和‘人间失格’的碰撞。”她仰头饮尽,喉间滚动的弧度像吞咽下了一整个城市的癫狂,“真是完美的培养皿。”
祭坛中央,一团半透明的“茧”正在脉动。它没有实体,却像心脏般收缩膨胀,每一次跳动都吞噬着周围的色彩。地板、墙壁、甚至空气,都在接触它的瞬间褪成灰白,继而崩解为细沙般的因果尘埃。
“拉普拉斯之神将在此诞生。”狐裘人抚过康斯坦汀的发梢,戒环相撞发出冰冷的声响,“三天后,这座城市会成为祂的摇篮——而人类,不过是茧中的蛹。”
“那位能回溯时间的魔女您打算怎么处理?”
康斯坦汀眯起漂亮的凤眼:“她比我想象中更难对付,意志坚定得过分呢。”
“不必担心。”赫夏拉尔得身后显现出两个戴着戴着兜帽的人,一高一低,脸上的表情却几乎完全相同,“一旦她落入你们联合编织的‘甜蜜梦魇’,格雷尔们和哈维会就带着她回法国。有了之前的碰面,她肯定以为我们是冲着她来的,而根据死屋之鼠给出的情报,她的回溯必须作用在实体上,只要太宰治死干净了,就算是她也救不回来。”
康斯坦汀把玩着自己的玫红指甲没有说话,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没有那么简单,但弗吉尼亚再强也只是一个人,他们足足三个接近超越者水平的精神控制者,不需要杀死她,只需要在时间流速与现实比例极其不对等的意识空间拖住她,让她能彻彻底底地退场一个星期。若要说连这都做不到,他们曾经杀过的敌人恐怕都要在地狱笑掉大牙。
她将融入了自己巅峰时期异能力的道具:捕梦网,交给格雷尔兄弟和哈维,目送三人领命而去。
“来吧,康汀,是时候给我们的神明献上今天的祭品了。”赫夏拉尔像端着王冠一样捧起一颗黑色的怪异石头,微笑着走向地下室,而康斯坦汀眯着眼嗤笑一声,慢条斯理地跟在他身后。
铁门开启的瞬间,腐臭与血腥味扑面而来。十二具尸体呈星芒状排列,每具心口都插着刻满符文的银桩。最中央的活祭品是个表情木然的青年,他额头上由至亲之人刻下的第三只眼正好作为那颗石头镶嵌的凹槽。
两人和地下室其他戴着兜帽的教徒们同时举起双手,他们的影子在墙上融合成巨大的多头蛇形。康斯坦汀的指甲划过青年颤抖的眼皮,哼着童谣将红酒浇在那只畸形的眼球上。当教徒们的吟唱声响起时,祭品的惨叫声与狐裘人的吟诵交织成诡异的交响乐——
“以千人之痛为引,万人之惧为焰,将无意义的因果吞噬吧,我们的全知全能之神……”
“滋啦——滋啦——”
细小的崩解声从城市各个角落响起。晚归的上班族发现自己的影子黏在了地面上;流浪猫的叫声在空气中留下锯齿状的刻痕;酒吧里,织田作放下手里的杯子,看着红酒瓶自行倾倒,液体悬浮成血色的问号。
白发狐裘的男人站在一片血色中,脚下是翻涌的灰白色雾霭,正以一种看似缓慢、实则迅速的势头向外扩散。雾气中浮现无数碎片,全是痛苦的、后悔的、挣扎的、哀嚎的人脸,以及万千未曾发生但可能发生的悲剧画面。
手机上适时传来了格雷尔和哈维得手的讯息,印照出他惨白的脸色。
“人类的矛盾与罪恶真是美丽的养料,接下来,只要解决掉那位‘人间失格’就好了。”他轻笑,“听说他以自杀为乐呢,不如就让我,满足他的心愿吧。”